上世纪某年的9月13日,北京东坡餐厅主人张达设宴,为黄宗英冯亦代一对老师而新的夫妻祝贺。宗英穿着朴素,略施脂粉,一颦一笑间,流露出她的风采。我说她很美,她答:“化了妆的。”冯亦代这位翻译家,与之并坐,有妇唱夫随的味儿。他说:“最近有位青年多次来电话,说要会黄宗英,要看《赵丹传》。我一听就不舒服,谁不知道黄宗英是我的夫人?”话的潜台词含蕴其中了。
来宾分坐两桌,有漫画老搭档方成与钟灵,漫画单干户丁聪,理所当然的大舅子黄宗江。宗江笑口常开,妙语连珠。他对我说:“九月要同孙道临来成都,出版社为他出书,我写的序。到时要踵府拜访,有言在先,要领我们去吃一台。”答:“小吃大吃,奉结到底。”
周而复姗姗来迟,一来就与凌子风谈起书法来。这一夜把空气搞得最活跃,是凌子风这位大导演同他夫人郭兰芳,带了广东省电视台一组人马,一来就架灯光燃照明,话筒对准在场名人名家,重点还是放在黄宗英。
座中除方成外,都来过东坡餐厅,吃过有名的东坡肘子双喜锅巴肉片以及凉拌冷碟等。丁聪说他同叶浅予是常客,离他们住地近;老舍之子舒乙的现代文学馆离东坡餐厅更近,都喜好川菜。方成今夜来第一次,也赞不绝口。他在抗日战争中就来过四川,在五通桥住了几年,对川味别有情怀。丁聪与吴祖光那时也在成都,住五世同堂街《华西晚报》社,同陈白尘李天济刘沧浪等,常在街上去端冷淡杯吃筋斗酒。生活虽穷,却过得自在。今天在北京图书馆东坡餐厅,设备讲究,川味十足,来过四川的文化人,等于又回了一趟四川。
我作为半个主人,从四川抱来两瓶泸州老窖大曲。钟灵这个有名酒仙,虽然三次因酒断肘伤腿,可一见到四川的泸州老窖,有如饥鹰扑食;老报人张西洛碰上两杯就自动败北了。冯亦代举杯意思意思,其实他在送我那本《湾流集》中《喝酒的故事》一文谈:“我少时喜喝酒,但又不会喝酒。”以后写他饮了又醉,醉了又饮,从香港吃到重庆旧金山上海多伦多。1982年他第二次小中风,落个左腿不灵的后遗症,“这也是半生好酒所致”,他自嘲道。这次下定决心少饮,有一个新的因素,是有贤淑而温柔的夫人黄宗英随侍在侧,冯公很自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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