闲坐无事,又挠头皮。
中学时代,课桌左边,教科书一尺,课桌右边,习题册十八寸,歪得要倒,望着中间那张限时90分钟的数学试卷,我总是习惯性地挠头,然后看头皮屑如漫天飞雪飘扬而下,待到交卷的时刻将临,把那厚厚一层雪,用直尺和三角尺撮起来,蔟成一团,堆到邻座女生的桌角,来不及看她避之不及的苦脸,在她习惯性扑在试卷上的手,拿到嘴上去挡近乎要呕吐出的某些物质时,匆匆将DCBAACDB……看个大概,回头填到一个又一个双括弧里,终于松了一口气。
高考那年,这招似乎有点过时,邻座女生泰然嘘口气,那堆雪,便轻悠悠地从桌角肆意飞扬到课桌间的走道上。再看那轻蔑而带些挑衅的眼神,我抓狂了,要不是时兴提倡素质教育,我真要把手伸到裤兜里,学济公撮出一大坨乾坤济世回春丸来,给她回回春——大自然总有些其妙的现象,有的人少白头,有的人更年期提前,注定一辈子用不着国家按月补贴的买纸钱。
公务员招考那年,头又是个大,时间更紧,瞅准一个监官便秘,一个煲电话粥的绝好时机,回头一撇,不由惊叹——好一双玉手!凝脂琼浆般的肤色之下,细细经脉青青若游丝,
白皙的指甲,往里走,弯弯地渗出樱桃般的嫣红,各种五彩纷繁的颜色搭配得恰到好处,一指兰花,点在试卷右半边第一个括弧里,及至腕、臂,将第一括弧至第四括弧遮挡得严严实实;左手托腮,从肘至腋,左边五个括弧又黯然失色。这还不算高明,更难得,酥胸一挺,祖国大好河山,长江以下,又失了一半。哥们好歹不算没见过世面的人,但遇上这么能遮善挡、搭台唱戏、三国演义的,倒还是头一遭。陈凯歌后来跟胡歌打官司那句经典台词,其实好多年前就在我脑子里忽闪了过去,难怪听他骂起来那么熟悉,那么有亲切感。在我按奈不住,要把那句台词脱口而出的档口,眼光从手往上,到了脖子,喉结?再往上,胡子?我X……我说兄弟你省下这报名费,凑上盘缠换一张去泰国的机票,保准比吃这一口大锅饭强!
后来长胡子那年,没事老爱揪着下巴上稀松的几根毛不放,妈打手,说使不得,那是要越扯越长的。事隔多年,胡子倒没疯长到腮帮子上,倒是飞扬的雪花愈大片了起来。
我说,“小H,你说,现在洗头,有比海飞丝实用点的么?”
H,“采乐?”
L,“霸王,陈龙打广告那个”。
W挠挠头,嘻嘻笑着把手伸过来给大家看。
众,“哟,还真一点没有,你用的啥?”
W神神秘秘的凑到我跟前,“秘方!嘿,别跟别人说啊!”
我说,“快说啊,什么牌子?”
“洁尔阴。”
我哑然,终于还是竖起一大拇指,“很好,很强大!”
H,“很傻,很天真。”
L,“暴力!很黄很暴力!”
我问,“你真洗了?”
W不死心,“不信?效果真的不错。”伸手又挠给我看。
我至此很能体会高中那位邻座女生的感受,“你吃三鹿长大的吧,这TM也信?谁给你说的?”
W很是失望,无趣之下,潇洒地甩甩头发,斜眼看了看肩膀,一拍,“他好,我也好,远离头皮屑的烦恼!”
我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,兀自还是挠自己的头皮,感觉生活,可比试卷让人更头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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